朱先树:站在高地上的歌唱——读《中国西部诗选》
2016-05-24 | 作者:朱先树  | 来源:丝路金融文学网


 《中国西部诗选》是由青海的撒拉族诗人阿尔丁夫•翼人和《绿风》诗刊主编曲近共同编选的,由诗人吉狄马加作序,收入西北五省区诗人的作品200余首,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这是对当代西部诗歌的一次集体检阅与实力展示,因此这部《诗选》的出版是很有意义和价值的。  

 西部,原本是一个地域概念。中国西部比较起内地和东南沿海来,自然环境、气候条件反差较大,而且相对较贫瘠和闭塞。但一般说来,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往往并不是成正比的。在中国西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就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为今天多民族文化的融合与创造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也为西部诗歌的发展和繁荣创造了有力的条件。自改革开放以来,西部诗歌已成为中国当代诗歌独具特色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诗人们和理论家早就注意到了的一个不争的事实。  

 西部诗歌的一个重要特点,我以为仍然是它的地域性。在中国的版图上,西部在高处,自然环境是特异的,甚至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生活在内地和东南沿海的人,都知道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但黄河是浑浊的,甚至是粗暴的,常为我们带来灾难。但西部的黄河却不同。诗人白鱼告诉我们“黄河,源头是清澈的”:“清澈的,像单纯清悠的牧歌/清澈的,一条哈达从雪天飘落/过草原,漾出笑涡/出丛林,身姿洒脱/下悬崖,飞势磅礴/纵然有时撒野/也不会进村闯祸„„”即使是对现代城市的描写,诗人的想象也是和地域特点联系在一起的。如林染的《乌鲁木齐》:“最初的草原/现在是乌鲁木齐/乌鲁木齐是一匹毛色新鲜的马/火红色或者亚麻色/在中国西部辽阔的版图上/打着鼻息/鬃毛簌簌地飘/„„”而曲近写的《岩画》:“思想也是一种力量/这些麋鹿/这些牛羊/这些飞鸟和白云/被祖先们一辈子赶上了石壁/从此再没下来/„„”而翼人的《神秘的光环》和《沉船》则是写了人的生命记忆与自然和土地相依的关系。在《沉船》中就是写面对黄河,写撒拉尔“对河流永恒的记忆”中间有这样的诗句“于是,我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河流弯曲,生命之河不断延伸/以及那些征战的白骨/裸露于汗血马咆哮的哀鸣声中/ /那不是别的/它仅仅是一种过程/„„”自然和生命的诗意表达都是缘于对这片神奇的土地的认识和理解而获得的。  

 同样,西部的诗意也来自历史人文和现实。在这里诗人的感悟也是丰富多样的。杨梓的《西夏史话》是一部长篇巨制,对西夏王朝做了全部的诗意描写。曾在诗坛产生了一定影响。而在有些诗篇中,诗人的感悟也是充满历史联想的。如孙晓杰的《丝绸之路》构思和表达也都充满智慧和情韵。马海轶的《风吹青海》就写了“王维的风”和“李白的风”等。在这片土地的上生存和生活的人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血是红的,土地是红的。高原人都有些紫凝的古稠色的雕塑般的脸庞。正如刘佑在《遥远的地平线》中写的,面对这里生存和生活的人,“我也不必考证/是汉人的后裔/还是羌人的嫡系/是来自竹绿巷的移民/还是牧马西海如汉子/我只知道,先祖/把兵刃的铸为农具/从榛莽中,垦出/这片丰饶的处女地/湟水,流去悲壮的传奇/野性,从此远远放逐/凭一曲深情的‘少年’ /我找到了至亲的姐妹兄弟”。历史文化让生存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成就了共同的向往和追求。  

 寓文化意味于生命体验之中,这也是诗人的发现与诗意表达。贺海涛有《咆哮的拳击手》一诗,从拳击手咆哮看击打沙包练拳,联想到“征服大沙海”,“我是谁/只有沙漠知晓/我一边诅咒一边开拳”,“我绝不能倒下,倒下就等于死去”,“我咬牙切齿地:沙海,我汹涌澎湃/我把你放翻!”于是“人与自然的课题/被我用拳头解决了/马的向往/汇成一片海子般纯净的欢笑/人在征服中找到了新的象征/啊,绿风的雕塑/绿在了我的心上”。这是一种比喻,一种象征。正是有了这种征服的精神,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才有生活的幸福和永恒的发展。  在西部人们的现实生活状态,诗人们在作品中也有不少描写。阳飏在《小小村庄》中写:“小小村庄/坐落在世界最高处/像是大地上随便的一块石头/凿出门和窗户,佛和人住进去/人把一粒青稞种成一万粒青稞/把一只羊养成一百只羊/然后掰着指头计算/青稞够了,羊也够了„„/佛不说话/一碗清水也就够了/小小村庄,仿佛一堆云彩就可卷去”。这也许就是西部普通人,特别是农村的生活状态。另外扬森君的《乌兰图娅》,牛庆国的《父亲与土地》等等,都是表现西部农村的人和事,以及歌情表达,都写得不错。沈苇的《大盘鸡》表现幸福是满足,都是的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也飞如那液的《幸福》写的“大雪落着土地幸福/相爱的人走着/道路幸福”“光秃秃的树光秃秃的/树叶说成了蝴蝶/花朵变成果实/光秃秃的/幸福/„„/一吹过雪花的风啊/你要把天下孩子都吹得漂亮些”。西部人就是这样理解和享受幸福的。梅卓的《赤雪嘉姆玉措──青海湖:蓝色传奇》写西部人的生活享受自然之美,以及爱情,都充满美好情韵。当然,西部在今天也在加快现代化的进程,诗人面对新的生活也有自己的感悟。如秦安江的诗就是充满了现代人的思想感悟,《站在二十四楼背阴区眺望》写阳光并不远,未来总会是美好的。当然现代社会生活,既美好,但也有许多让人不适应的东西。李光武的《都市的春天》《都市女人》在传递了许多美好信息的同时,也揭示了现代人许多人性的卑劣东西,这些都是诗人对现代生活的诗意感悟,值得关注和思考。  

 《中国西部诗选》,选的大都是当前活跃在诗坛的一些西部诗人的作品,应当说包容性还是比较宽泛的。西部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所选的作品的人包括汉族、撒拉族、土族、藏族、彝族、满族等民族,他们有的是的土生土长于西部。而不少是在内地的甚至东南沿海移居西部或工作在西部的,而写诗却多是在西部写作而成名。从年龄看则包括了老中青,各个时期出生的诗人。许多人都是曾在诗坛有过重大影响。更多诗人都还处于创作的旺盛期,是西部,也是当今诗人较具实力的。因此这部诗选所选的作品都是较优秀或有代表性的。对了解和研究西部诗歌,甚至中国当代诗歌都提供了重要的依据。而在诗的题材内容上也是十分广泛的。有西部题材内容的作品,也有现代生活和心灵表达的诗。各种艺术风格和艺术手法,只要写得好,都在可选范围。当然仔细推敲起来《中国西部诗选》主要还是选的曾经在西部生活和工作过的诗人的作品选,而不只是写西部的诗的选本。但在我的记忆中还有一些诗人如昌耀、周涛、马丽华等,或者还有一些曾在诗坛有过影响的诗人的作品却没入选,似乎也是遗憾。当然作为诗的选本由于各种行为,不能求全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说明西部诗选的编造是一项有难度的工作罢了。选家不易,总算做成了一件好事。


[责任编辑:云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