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雪君:结缘中国金融出版社
2016-05-17 | 作者:阎雪君  | 来源:《中国金融》


 你还记得自己的初恋吗?人常说,初恋般的味道是最纯美的。“她”是第一个你爱的人,也是第一个爱你的人。我也没想到,这辈子,我的“初恋”竟与中国金融出版社结缘。更明白地讲,我把最纯情的“第一次”很虔诚地献给了中国金融出版社,而中国金融出版社也毫无保留地将她宝贵的“第一次”赐给了我。这种机缘和情分,不得不说是我一生的幸运和福气,也让许多人羡慕和赞叹不已。

 “第一次”,对于任何人都意味着一个非同寻常的开始,不管其“后来”如何丰富和强大。呱呱坠地的第一声啼哭,第一次的蹒跚学步,第一次的牙牙学语,第一次的青春萌动,都是刻骨铭心、历久弥新的。就是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激发了我青春的悸动,点燃了我炽热的琼浆,孕育出了足以收进“家谱”、载入“家史”的硕果:2000年金秋十月,在一个硕果压枝的日子,携着泥土小草的味道,散发着油墨的清香,我的处女作长篇小说《原上草》正式出版,成为建社以来“首部中国金融出版社出版的金融文学作品”和“首部为中国信合事业树碑立传的长篇小说”(封四宣传语)。

 就是这“第一次”的牵手,使我这个来自黄土高原偏远乡村的毛头小子华丽转身,化蝶成蛹,从一个头顶高粱花的文学爱好者,成长为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就是这“首部出版的金融文学作品”,让这个全国金融系统最具权威和光荣历史的出版社,从此多了一种内涵和关怀,在高贵简约的素描中平添了斑斓的色彩,开创了金融出版史的先河,滋养和推动了中国金融文学的发展壮大。从此,中国金融出版社就融入了我生命的长河,渗透进我的灵魂。我与出版社相识相知,荣辱与共,我把她像神一样“侍奉”。

 时光回溯。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我接到了中国金融出版社魏革军社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向我描述了开展中国金融出版社建社60周年活动的蓝图,并基于我的长篇小说是出版社出版的“首部文学作品”之渊源,约我摘取心香一瓣,撰写一篇创作心得体会,我欣然应命。

 任务领了,可是写什么?一时又心里没底儿。一个周末,我照例驱车回到距京城三百公里的乡村小宅。进了家门,立在一溜书柜的玻璃窗前,目光下意识地留驻在了那本颜色稍微泛黄的《原上草》上,记忆的封尘便在阳光下开启,我的思绪也随着微风飘荡开来……

 我是山西大同阳高县马家皂村人。我们那个村历史悠久,是唐朝建的,风水也很好。马家皂村也是很有文化底蕴的,我所写的5部长篇小说,目前发表了4部,没有一部是离开我们村的,那里简直是小村庄大社会,有着取之不竭的宝藏。有位记者曾问我:“你怎么定位自己?”我说:“其实我只是个四不像。”为什么说是“四不像”呢?因为在作家对伍里面,他们都说我是银行人;但银行系统里的人都说我是作家;回到村里,村里人说我是在城里上班的人;北京城里的同事又说我是村里人,所以我给自己定位是“四不像”。恰恰就是这个“四不像”给我提供了一个创作的广阔天地。

 我从初二开始写小说,高二开始发表。高中毕业名落孙山、毫无悬念地就当农民了,后来找了个临时活儿,在县制药厂烧茶炉。有一次我们县里的一位老干部想把我弄过去写材料,结果让县委组织部部长以我是“三无”人员挡了回来。“三无”是什么呢?就是没户口、没文凭、没工作。

 最后,还是文学救了我。我从制药厂的临时工,到乡村的信用社、阳高县农行、大同市农行、山西省农行,到大同市人民银行、人民银行总行,再到华夏银行总行、中国金融作协,十年实现了九级跳,从村、乡、县、市、省到北京,一个台阶没落下,就像一条鱼,从海底深处一层层跳出海面,历经各个生活层面,给了我一份职业一个饭碗,这支撑点是什么?是文学!多年来我坚持文学创作,生命里充满浪漫和奇遇,先后创作了300多万字的文学作品、200多万字的报告文学和新闻调研类作品。经过十年艰苦奋斗,我终于把自己从“三无人员”变成了“三有人员”。所以我经常鼓励年轻的作者说:记住,写作是一条“通天”的大道!

 和金融出版社的渊源纽带,就是那本《原上草》的出版。1999年,我在大同市人民银行农金体改办工作,火热的农村金融工作触发了我的创作灵感。经过一年时间的创作,《原上草》初稿成形。当时我也没有出版过作品,不知道往哪里寄,干脆就直接寄给了人民银行总行合作司。后来的事情,当时合作司的王祁先生在其所作的序言《为农民而活得有滋有味的信合人》里,清晰地讲述了这段小小的传奇:“1999年十月初,张功平司长将一摞厚厚的书稿交给我,说是山西大同一个叫阎雪君的信用社干部写了一部反映信合人的长篇小说,让我给看看。当时也没太在意。从心里说,当代文坛上能有一部反映信合人的长篇小说,确是搞信用社的人祈盼已久、千呼万唤的好事,但却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因为这类书实在不好写。那其中的难处,除了文学,还有政治,还有敏感的神经和心底的震痛。现在有人写了,大概也是图解之作。但当我将书稿一页一页看下去,心情却逐渐振奋起来,继而有些惊叹了。觉得作者能够在充满原始野性与生命欲望的西部大背景中,刻画出一组浮雕般的信合人的群像实属不易。”“几十年来,农村信用社为我国农村经济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是在林林总总的文学画廊中,很少见到信合人的身影,这实在难说公平。而如今,西北汉子阎雪君不声不响地抹了一笔,通过描述三代信合人的生活和情感经历,全景式地反映了当代信合事业改革、发展和奉献的历程。差不多是填补了一个空白,因而我说阎雪君是个有着极强责任感的青年作家。”“小说生动地反映了信合干部职责的光荣、工作的艰辛和个人感情生活的苦辣酸甜,人物是真实可信的,很感人。作品有较强的时代感和行业特色,对西北城乡交界地域的风土人情、乡言俚语以及独特粗野的男女感情纠葛和性爱方式,描写得大胆、泼辣、浑厚,甚至很新鲜。可以说这个作品是行业文学,但更是社会文学,很耐读。特别值得肯定的是,作品能够把握主旋律,突出生活的亮色,体现了农村信用社的办社宗旨,给人以信心和追求的力量。”

 作品初稿得到了总行领导的肯定和看好,但是怎么发表,在哪个出版社出版,一直在王祁先生的脑海里转悠。一天,金融出版社的编辑部主任李兴发来到总行谈其他的工作,活动结束后,王祁先生和李兴发主任闲聊。王祁先生就又聊起来大同阎雪君的这部作品。李兴发主任听了感觉作品很有新意和特色,但是说“可惜我们金融出版社从建社以来一直以金融业务书刊为主,还没有出版文学作品的先例”。“那你们可不可以拿这部《原上草》试验一把?改革一下,开出版金融文学作品的先河呢?”无意中王祁先生激将了李主任一把。李主任当时愣怔了一下,说,“这个想法真的不错,就是这得出版社领导层说了算,我先把作品带回去,让编辑们看看,尽力争取一下。”过了一段时间,李主任兴奋地通知王祁先生,出版社领导们非常看好这部作品,并且研究了出版社的业务结构改革创新,同意破例出版这部文学作品,使金融出版社成为金融业务与金融文学一轴两翼、两条腿走路、协调发展的出版社,并且成立了杜华副总编辑牵头的编辑小组。编辑们字字亲躬,句句斟酌,呕心沥血。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个有趣的“插曲”。杜华副总编亲自找我谈话,询问这部作品的整体架构及所属流派和文理特点,当时我就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真的不懂她所说的内容。接着她又问我都读过什么书,还列举了一串世界名著作品,我老实回答一部也没听说过。她又问我国内的文学名著,我红着脸承认也没有真正读过,就是看小人书和电视剧断断续续知道一些。当时确实把杜华副总编惊讶得眼睛越来越大了。她实在搞不明白,这么一个啥也不懂、啥书也没读过的小乡巴佬,是怎么完成一部长篇小说的构思和创作的。经过反复修改打磨,《原上草》终于在2000年10月第一次出版印刷发行,全国各地新华书店,各个金融单位以及员工的订单不断地飞向北京,短时间内销售一空。于是应读者要求,出版社2001年4月第二次印刷发行。这本书取得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

 中国金融出版社办了一件大好事,开了一个好头。《原上草》的出版发行,在当时确实引发了一段时间的金融文学热。《金融时报》《中国农村信用合作社》杂志等还专门刊发了王祁先生为《原上草》撰写的序言;著名作家、评论家谢泳、王祥夫等在《文艺报》《作家文摘》《金融时报》等报刊发表评论;全国各地的读者,尤其是许多地方的信用社老员工,含着眼泪给我写信,说信用社一直都是“下面儿孙满堂,上面没有爹娘”,多少年没人管没人疼,现在终于有作家给信用社“树碑立传”了。金融出版社内部也仿佛吹拂起一缕清新的春风,编辑们都在读这部自己出版社出版的首部文学作品。他们给了我许多鼓励,说我们金融出版社以前出版的作品只有在业务书架上看到,如今文学书架上也能看到,觉得很自豪。听说有的编辑还把《原上草》从不起眼儿的书架位置,挪放到显眼儿的书架位置上,方便读者发现和观看;就连传达室的老大姐都抽空儿看,还边看边乐,乃至对我刮目相看,每次我到出版社,她都笑脸相迎说:“回来了?”完全是自家人的感觉了。这部《原上草》从此就把我和金融出版社紧紧联系在一起,金融出版社成了我的福地和娘家了。

 从此,中国金融出版社就成为中国金融文学的福地和根据地。出版社的领导们还审时度势,专门成立了金融文学编辑部,编辑们团结、服务和引导了全国一大批金融作家们著书立说,为金融文学的创作和发展提供了重要平台和便利条件。随着《中国金融文学奖获奖作品集》(第一届、第二届)等作品的出版发行,许多金融作家们的作品陆续在金融出版社出版发行,逐步形成了行业特色和规模优势,开创和引领了中国金融文学新风。

 我本人也由此奠定了在金融文学领域的基础,随着自己在金融文学创作中的不懈努力,逐步成长为金融文学行业的组织者和服务者。作为第一届中国金融作协第二任主席(王祁先生为首任主席),我觉得有必要在这里谈谈我对中国金融文学的认识和理解。

 文章合为时而著,时代呼唤金融文学!壮丽的中国金融事业需要记载和讴歌。我们就是要欢迎包括金融系统外的作家一起来写金融文学,共同来繁荣金融文学创作。金融题材文学创作欠账太多,太需要大写特写了。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金融领域已成为经济的核心内容和时代的重要表征及“晴雨表”,是文学创作的重点领域和不竭的创作源泉。金融文学也是金融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发展金融文学是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文艺座谈会重要讲话精神的必然要求。金融文学创作必须与时俱进,发展金融文学创作必须要跟上金融业和时代发展的步伐。在封建社会,金融文学大体反映了商品文明与权力文明互为消长的历史现象;在资本主义社会,金融文学则鲜明地反映了资本主义金融史,从原始积累到自由竞争再到垄断资本形成。那么到了当代我国金融进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初级阶段,金融文学要反映的应该是更为复杂和深刻的金融人形象、金融人精神、金融经济社会的时代画卷等。我们提倡和鼓励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和主旋律的金融文学作品。

 金融文学是个富矿,潜力很大。检看历史文库,金融文学作品的诞生,可以回溯到两千多年前。从货币来到世间那天起,文学领域就萌发了一朵独具风采的奇葩。随着货币的盛行,金融文学有了自己拓展的长天阔地。金融文学首先是文学,其次才是金融文学,金融文学质量的最终判断,不在金融题材上,而在文学的思想和艺术高度上。我们不应被行业特征所局限,因为文学的最终任务是写人。金融业是个被称之为世界皇冠领域的产业和行业,金融是社会发展进步的信用杠杆,这个行业和泛行业中的工作生活是极其丰富多彩、绚丽多姿的,可以说是集中了精英智者、尝遍了苦辣酸甜、充满了机遇风险、展尽了人性善恶、演足了爱恨情仇、牵扯了方方面面敏感神经的生活领域。文不按古,匠心独妙,金融行业题材也可以写出经典作品。通过金融人写和写金融人的共同努力,金融文学一定能结出丰硕的果实。村村皆画本,处处有诗才,繁华的都市,还有丰收的乡村,时时离不开金融业的支持,到处都有金融人的身影。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文若春华,思若涌泉,衔华而佩实。这火热的生活、壮丽的金融事业,需要更多的金融作家、文学爱好者去记录、去讴歌,去描绘一幅幅充满活力的金融文学画卷。

                            文章来源:《中国金融》2016年第10期

                                                             [责任编辑:云鹤]


阎雪君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2013年被国家文化部、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文联和中华全国总工会联合授予“全国优秀文艺工作者”荣誉称号。自18岁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已在中央、省部级报刊发表作品300多万字,其中出版长篇小说《原上草》《今年村里唱大戏》《桃花红杏花白》《面对面还想你》4部,中短篇小说、长篇报告文学、戏曲剧本多部。主编《中国金融文学》杂志、《中国金融作家作品选》、《中国金融文学奖获奖作品集》等,作品多次获得“中国金融文学奖”中篇小说一等奖等大奖。